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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走在意识与潜意识之间

[日期:2015-04-28 12:23]   来源:  作者:   阅读:31175

游走在意识与潜意识之间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读陈顺林“画圈圈”所想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尹宣胜(贵州大学艺术学院研究生科美术史学副教授,著名评论家

 

时光荏苒,一晃和陈顺林相识已经七年多时间了,每每相遇,他总是那么虔诚的让我看他的阶段性的“新作品”,并不知疲倦地讲述他最近做作品的想法和感触,一句不经意的认可也许就是他最满足的精神收获。贵阳市青山小区的二间陋室是他寄存艺术梦想的栖居地,陋室的客厅俨然成为他的“艺术梦工场”,墙上、桌上几乎挂满了他的画。顺林用一颗充满孩子般单纯、真诚好奇心去探索未知的艺术之路。在这个工具化思维的物化社会里,这份纯净的精神含量尤其显得难能可贵。

顺林在学校是学习油画专业的,毕业后,经历一番理想与现实对冲的辗转波折,现在于贵阳一所中学当美术老师。日子过得平静而清贫,波澜不惊的清贫生活并没有减弱他对艺术梦想追求的那一份执着。从精神层面上讲,困难也许是幸福的开始!近一年来,顺林尝试用一些中国画元素和方式尝试作了一些抽象画,一笔一画皆有情,那些都是他不经意的记忆里的儿时的痕迹。面对顺林的“绿彩圈圈”的画作,让我不自觉的想到艺术的真正的创新应该是“有传统尤其有自己”,由此让我唠叨一下我的不成熟的“偏见”。

从“五四”新文化运动以来,由于自身的落伍以及一百多年的屈辱,在一个多世纪对自身传统文化的极力批评到或否定的社会进程中,提倡新学(西学)、摒弃旧学(国学)蔚然成风,现在科学几乎占据了中国意识形态的主流。此时此刻,我想起了余秋雨先生在其著作《君子之道》中所提到的荣格先生认为中西文化的根本差异在于人格的不同。

荣格在自传体中提到接受中国学者胡适访问的情景,他们谈《易经》,胡适告诉荣格说,他不太相信《易经》,并说那该是一种魔术和符咒,荣格听到后,急问他曾经尝试过没有,胡适点头,荣格再问他,《易经》卦内的答案是不是真实的,对他有没有帮助。这一连串的问题使胡适很难受。荣格也开始意识到。中国当代学者也渐渐走向西方的科学境界,对他们自己的传统文化有怀疑了。

胡适认为《易经》是一种魔术和符咒,用的是西方近代科学思维,但他不知道,此刻此时坐在他眼前的这位在西方公认的一流学者,却曾经深入研究过《易经》。

荣格为威廉的《易经》译本写了十七页的引言。荣格说,西方古代的科学与中国《易经》原则是共通的,但是与西方现代科学的因果律有很大的差别,因果律超越不过统计学,现代人比不上古代人的主观智慧。因果律把人的主观异化了,该是西方文明很大的毛病。

荣格并且发现,中国道家有“物极必反”的基本法则,这远超过西方人的思想,他指出,西方往往被“自我中心”的魔鬼引导,而沿着所谓“高贵”的道路走向宗教经验将带来的硕果,于此,荣格观察到,通过的“物极必反”的法则,西方可以采用,唯有靠此,在西方互相冲突的人格和他们忘记的另一半才会团圆(柏拉图的寓言:每一个人都是被劈开成两半的一个不完整个体,终其一生在找另一半,却不一定能找到,因为被劈开的人太多了。,西方人士的痛苦内战才会结束。

胡适比荣格小16岁,无论从年龄辈份上还是从学术辈份上都不能与荣格比肩,他显然没有读过荣格为《易经》写的那十七页的引言,所以那天说得太草率。荣格一听就着急,而其后来还是不断着急,一再劝告“中国文化绝对不要跟西方走”。

人类一切长处均从人心内蕴的自觉而来,从而自觉就有一切,没有自觉(自觉贫乏无力)就没有一切、没有一切创造。人类从自觉上发挥,其前途就光明,自觉发挥有两个不同的方向:一个方向是向外,另一个方向是向内。向外,就是说生命单位(人身)向外。从内蕴自觉的人心向外发挥作用,就是意识作用于物,生命向外所对的莫非是物,其活动总是有对性的活动。有对性的意思是在物我对待中,辗转不出利用与反抗,即利用中有反抗在、反抗中有利用在。全世界人类文明的发生、发展大概从古以来就是这么一条道路。但路向明确、成绩显赫的最佳代表为近代以来的西方。向外用力,其成绩显著就是自然科学和人对物(对自然世界的控制利用上)。当人心转向内以发挥其自觉性,以身内气血运行为自觉对象,达到运用自如,这就是中国道家功夫。无对是超离于利用与反抗而归于浑全之宇宙一体,当人类生命以动物式的本能释放出来,便豁然开朗,并通向宇宙大生命的浑全无对。正以人类生命一开始便打开了通向宇宙生命的大门;不过一般说来,人生总在背向大门时为多,自觉而兢兢业业正面向着大门而生活,由有对通向无对,这就是儒家之学了。儒家始终站在人生立场上,而印度佛家则否定人生,超越人生立场,皈依无对,转而的无对来引导有对中的一切众生。

汝果欲作诗、功夫在诗外,面对中西绘画资源,我们应在思维上厘清中西绘画文化源流、哲学思维、观照方式以及审美追求上的差异,以求具备一定的对中西绘画作品的解读能力,否则会徒劳无功。或许我们在自身潜意识有对传统的天然亲近感,但在意识思维上却用西方科学思维对中国传统绘画进行解读,那不是也走入胡适先生的窠臼。一幅绘画作品,我们不能仅以图像视觉的异样性来判断其是否是创新或有无价值,更重要是知道为有源头活水来——有传统尤其有自己。正本清源,在此,愿顺林在绘画的人生道路上越走越好、越远。